中國「爛尾樓」會爆炸嗎？全國停貸的房產崩壞危機

2019年5月，位於河南省鄭州市區東明路附近，城中村常砦的兩棟高層爛尾樓房被爆破拆除。（中新社）

「財房兩空，老百姓只能對著爛尾樓兩行熱淚…？」引爆中國熱議的爛尾樓問題持續擴大，各省甚至出現集體停繳貸款的全國現象，風暴已經難以收拾。儘管江西在19日率先採取動作，判定幾家建商必須歸還頭期款給買屋屋主，但早已遍及全國各省的爛尾樓風暴，絕大多數仍處在停工、資金鏈斷裂又求助無門的狀態。積弊已久的爛尾樓問題，現已成為中國房地產泡沫、金融崩壞危機的巨大隱憂，然而在中共中央嚴控維穩之下，爛尾樓真的會大爆雷嗎？

「爛尾樓」是指預售的房屋宣布停工，已經購屋的屋主陷入無法交屋、頭期款付諸東流、卻又要繼續繳交房貸的窘境。《新京報》指出至少有18個省分、超過百件的爛尾樓建案，不過在其他中國社群的新聞討論里，恐怕已有25省、涉及的房貸資金高達1.5兆人民幣之多。



住在爛尾樓里的一戶中國農民工家庭。（新華社）

從6月底以來，江西的爛尾樓屋主喊出了「不復工不還貸」，停止向銀行償還房屋貸款，很快全中國各地都有屋主響應，紛紛選擇以自己的信用和銀行「博弈」——既然已經賠盡存款、名下的房子住不了又賣不掉、無法成家、每月還要背負沉重的貸款與房租，那麼，拚命維持金融信用還有意義嗎？

始終未能解決的爛尾樓問題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微博等中國社群網站被提出討論，同時也有法律專家特地拍攝影片，教導公眾如何設法避免買到爛尾樓、或是買到爛尾樓的話如何自救。

興建中的住宅建案停工，原因可能包括施工或是產權問題，還有許多案例是因建商表示資金不足。「資金不足」的說法，格外令按月還款的無數屋主感到憤慨，在微博上也充滿指責建商捲款、濫用資金之聲。



「爛尾樓」指的是預售的房屋宣布停工，已經購屋的屋主陷入無法交屋、頭期款付諸東流、卻又要繼續繳交房貸的窘境。（取材自微博）

雖然單就停貸金額而言，尚不至於影響中國整體經濟，不過屋主拒絕償還房貸的現象，仍引起擔憂與重視：若有越來越多的屋主效法停止還貸，將嚴重衝擊原本成交量就已大幅下滑的中國房市，購屋人對房市的信心也將進一步崩盤。中國許多包括工商銀行、建設銀行、中國銀行在內的15家大型銀行已經對外表示停止償還房貸的客戶比例低、造成的問題規模不大，但是銀行股仍應聲下跌。

面對爛尾樓問題，中國網民在微博上喊出取消預售屋制度、譴責銀行對建商款項的監理不當，並將對停工建商的憤怒蔓延到了貸款銀行，大力支持屋主停止還貸，有網民寫道：

「銀行不負一點責嗎？ 那套房子不是給你抵押貸款的嗎？ 斷貸你去收回房子呀？房貸有多麼好通過隨便蓋個章造一個收入證明就行了，憑啥銀行零風險在中間賺利息啊 ？你旱澇保收啊？ 不管房子咋樣都給你還貸還到死？ 憑啥？這個交易問題這麼大，風險全是客戶自己背到底是什麼道理啊？」

為挽回房地產市場信心，中國銀保監會7月14日表示高度重視爛尾樓問題，將引導金融機構參與風險處置、確保建案能夠交屋等等，另外近日江西省高安市法院判決三起爛尾樓事件的屋主得以解約、拿回頭期款和已支付的貸款，但當局介入解決問題的力道有多少？江西的判例是否能沿用到全中國幾百個案例？這些都仍有待觀察。

先前就已有中國網民在微博悲觀表示：

「往好處說，政府出面協調復工，喊倆工人來搬磚也算復工了，給你磨磨唧唧建個十年八年交房，總之，爛尾開發商獲利，銀行也無損，只有業主高血壓冠心病抑鬱症。」



雲南省昆明市麗陽星城二期建案，15棟爛尾樓被實施爆破拆除。（中新社）

也有網民認為將來若要買房，只能選擇龍頭建商，但是去年底中國最大房地產公司「恆大地產」違約風暴沸沸揚揚，中國恆大在香港聯交所停牌至今，在無數爛尾樓背後，更大的問題是中國高速飆漲的房市如今面臨泡沫化——在疫情反覆衝擊、上半年GDP距離全年成長5.5%的2022年目標還有一大段距離、國家主席習近平即將連任第三任期的此時，若房市泡沫破裂，中共中央的經濟神話也就不再。

中國官方才在7月初公布了2022上半年的經濟數據，指稱GDP成長幅度為2.5%、第二季度僅增長0.4%，意即若要達成5.5%成長率的全年目標，下半年中國各地政府將承受非常大的壓力，加上在過去多年火熱成長、帶動整體經濟數字飛速向上的房市陷入低迷，根據投資機構「中指控股」的數據，與往年成交數字相比，整體同比下降情況嚴重，其中又以二線城市為最，整體成交量同比下降53.8%。

此外，《CNBC》報導指出，中國人民銀行在6月的季度調查發現，僅16.9%的中國居民計劃在未來3個月內購屋，這個數字是2016年以來的新低，此外儘管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房價持續飆升，但去年中國有多達100個城市的平均房價幾乎停滯，許多地方政府為刺激房市，選擇放鬆相關政策、期望鼓勵居民買房。

結合銀保監會7月17日再次表示堅持「穩地價、穩房價、穩預期」以及「保交樓、保民生、保穩定」，中共官方挽救房市之心明顯且強烈——河南村鎮銀行問題還未徹底解決、遼寧地區中小銀行也出現風險，再加上爛尾樓問題若不處置，勢必進一步重挫市場對中國金融體系的信心，中共中央目前面對的是系統性的惡性循環危機。

有中國網友在微博上，對著如今中國社會所出現的不公、生活的困頓，做出了嘆息：

「我們現在的很多矛盾，本質都是經濟下滑引起的…再往前人人都還有機會的時候，勵志創業致富是主流，大家都覺得生活有奔頭。但如今失業潮、爛尾樓、中小企業倒閉、996，這些客觀存在的問題並不會因為理想主義而消失。時代總是曲折前進，人生不一定，當下被摺疊的痛苦是真實的發生在個體身上。」